葡萄柚的皮

存文自留地。三次元社畜随缘更新。

【月山】龙与食人花 04(上)

(4) 

山口自己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月岛逐渐变得强势起来。

当然不是指之前就有很弱势,不过以前的月岛对他惯常放任自流,向来是他一头热地贴上去,上学的时候在路口等,放学也要缠着一起走,更别提从小学开始就跟着一起参加的排球社团——虽然在运动这方面过了这么多年山口依旧是毫无长进——就像对待一只流浪狗,黏上来的时候会被漫不经心地挠挠下巴,若是什么时候悄然离开,月岛也不会有任何在意。

刚开始的时候依稀记得是放学后的社团活动。山口的体力一向短板,初中队训不算严格,并不会强制要求跑完全程,所以跑到第十圈的时候就如以往一样慢下步调,准备在场边休息调息等到下一轮体能训练。

刚停下脚步的时候就被身后已经超过他一圈的月岛扣住了手腕。

“诶……等、阿月?”差点就被扯得一个踉跄,山口一边被拉着慢跑一边抬头茫然地看过去。

月岛配合着他放慢脚步,几乎是用气音低声道:“闭嘴,调整呼吸,你想岔气么。”

被这么一说,山口再想表达什么都不敢说话了,他对月岛一向言听计从,温顺中带着些许畏惧。

所幸月岛拉着他慢跑的速度不快,除了感觉麻木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倒没有特别痛苦。

山口第一次跑完了训练的全程。

终于结束的时候整个人腿软地直往地上倒,被月岛伸手架住,微微用力拉靠在自己身上:“刚跑完别坐下。”

“阿、阿月,果然,好厉害啊……”山口大口呼着气,看着只是有些微喘的月岛,无比羡慕地说。

“别说话,”月岛架着他绕着场边慢走,“如果每天都不把自己逼到极限,即使参加了社团,你的体能还是没什么变化。”

这、这是说每天都要跑完全程?山口脸都白了。

“不是你说参加社团想锻炼身体的吗,现在就坚持不了了?”月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色说不上好。

“不、没有……”山口缩了缩,和阿月生气比起来,每天痛不欲生地跑20圈根本没什么,更何况与月岛之前完全不会在意他跑了多少圈的状态相比,这种状况,算是更亲近了吧?

“……那阿月还会像今天一样带我跑吗?”

月岛顿了顿,不轻不重地说了句“麻烦死了”,却没有拒绝。

 

回家路上的分岔口,说了“明天见”却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也没有看到对方把脖子上的耳机挂起来,月岛只是用那双没什么精神的眼睛看着他:“去你家还是我家?”

“啊?”

“写作业,今天的部分你没听懂吧。不去的话也行,反正明天不会借你抄的。”

就像和月岛搭上话那天一样,连山口自己都不清楚状况迷迷糊糊就完成了第一次邀请朋友到家里写作业的成就。

桌边放着妈妈端来的饮料和点心,各科的作业本铺了一桌子,两个人面对面跪做在桌边,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的作业本。

遇到不会写的题伸手一推,那边月岛就会划拉过本子转过来帮他看。山口就趁着对方读题的时候趴在桌上看他专注的样子,埋在手臂里软软地笑。

感觉就像好朋友一样。

月岛抬起眼,伸出笔杆戳了一下对面那个露出手臂外的额头:“别睡啊,睡着了在你脸上画乌龟。”

“才不会啦……阿月好过分,下次要是睡着了醒来会先去照镜子的。”

在本人的无知无觉中,月岛已经强势地接管了山口除了在家之外的全部生活。

换个人也许会无法接受,不过本来山口一直追着月岛,习惯于勉强自己来适应对方的步调,现在换了月岛本人来强迫他调整步调,除了主体不同,所做的事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就像是一直跌跌撞撞地跟不上对方的步调,眼看着前面的人越走越远,就快要甩开自己的时候,却被对方强势地拉扯着以同样的快步调向前跑去。

就算腿脚麻木酸软得没有知觉了,就算急促的喘息之间能感受到喉咙里带出的血腥味,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没有被扔下真是太好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争吵。

功课方面倒还好,山口算不得多聪明,却也不愚笨,在月岛的辅导下基本能保持在班级中上游的水平。

排球才是个大问题。

山口始终不懂月岛的想法,在国小那次算得上月岛萤人生最难堪场景之一的灾难性事件之后,他也没有放弃打排球。

一方面经常睁着没有精神的眼睛,透过镜片居高临下地看着场上各种热血沸腾状况百出,用一种旁观者清的口吻挑剔着“不过是个社团活动罢了”,一方面在排球上又很容易认真较劲而不自知。

或者不想知。

山口有所察觉,但仍是闭口不语,在排球的各方面基本还属于牙牙学语状态,不能随心所欲掌控身体四肢的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没有资格点评那么优秀的阿月吧。

这样的月岛在面对排球时情绪比平时更加不稳定,分组训练时抽到同组,每到由于山口显而易见的失误丢球,战战兢兢望过去都可以看到月岛面无表情地蹙着眉,原本太妃糖一般色泽柔软的眼眸冷的如同铜制金属一般锋利,具象化的话仿佛扎在自己身上刀刀见血。

山口经常在心里默默吐槽,在球场上的阿月心情不好的时候比教导主任还可怕,简直就像大魔王。偶尔遇到帮山口矫正动作或者接发球练习时火气未消,简直是另一场像刮掉一层皮一样的折磨。

然而即使如此山口也愿意抱着球去请教月岛,愿意为了接球摔得鼻青脸肿,也愿意留下来加练(只不过月岛从来不会陪他加练),只是因为不愿意看到输了之后的月岛慢慢地擦着眼镜仿佛毫不在意一般说“嘛,输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情愿面对的是球场上的那个坏脾气的大魔王。

某次练习接发球的时候老老实实地说了对不起。

月岛一边将山口接回的球再大力扣杀回去,一边漫不经心道:“无所谓,对面三个一队的,不会赢的吧反正。”

“诶,可是,我觉得阿月也很厉害,啊,抱歉阿月,”山口气喘吁吁地冲过去勉强救起了扣球,可惜受力方向不对,擦过手臂往侧边飞了出去,“如果、如果不是我的话……大概……”

月岛小跑过去捡起球,继续做扣杀接发球练习,表情冷淡:“啊?那也没可能的吧。”

“分差得也不太多,有几个球要是能救起来的话……”

“输都输了还假设个什么劲啊,专心接球。”

大概是被接二连三地否定了,山口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认真地反驳道:“可是阿月明明认真了,也是觉得根本可以赢的吧!只要是阿月的话……”

话音未落的一瞬对面就传来了月岛冰冷而愤怒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说破后的恼羞成怒:“真是……你在自以为是些什么啊!”

山口一抬头迎面就撞上了月岛火气未消之下角度略有偏颇的扣球,排球坚硬的皮质就像铁块一样重重正打在鼻子上,酸涩和疼痛瞬间从接触点漫布开,感觉整张脸都麻木起来

山口被突如其来的痛感整个吓懵了,不由得伸手捂住了鼻子。

生理性眼泪也反射性涌出,整个人呆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泪眼朦胧间抬起眼好似看到月岛抱着弹回去的球怔怔地站在那里,表情难得的手足无措,像个不小心打碎了花瓶的孩子。

但在感受到他看过去的视线的瞬间,又冷下了脸抱着球转身去找了教练。

忽然感到手上一股温热的暖流,山口这才发现捂着鼻子的手已经爬满了流出的血扭曲而下的纹路,顺着手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地板上,一眼看上去甚是惨烈。

在之后被同学们乱糟糟地围住七手八脚地塞了很多纸巾,月岛喊来的教练带着山口去了医务室。

离开体育馆的时候看到月岛远远站在人群后面看不清表情,但感受得到对方一直看过来的视线。

那天是自升上初中以来山口第一次一个人回家。

冷战大概持续了一个星期,两人的关系本来就是山口主动,山口先缄默了,月岛那边就更不会主动联系起来。

曾经山口想大概就这样了吧。就像迷迷糊糊掉进了兔子洞的爱丽丝,一段光怪陆离精彩纷呈的旅途之后大梦初醒,发现自己仍在树下酣睡,什么都没有改变,所拥有的,大概只是某一时刻曾经欢喜过的事实。

——到底什么时候怎么和好的呢?

有很长一段时间山口都想不起来,反正结果是好的,那就够了。

 

——短暂地坑一下吧啊哈哈哈哈的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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